10、桂河桥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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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1942年秋季的时光推移,桥梁的建造也在不断地进展。到年末的时候,大桥的上部结构已经延伸至桂河的中线,望着超速进展的桥梁,日本人感受到了一种胜利的狂喜,他们丝毫没有理会到战俘与亚洲劳工,已经尸横遍野的残酷现实。
二战时,日军关押下仰望棚顶的盟军战俘奄奄待毙
河流对岸,那是日本人驱赶难友们奔赴的新方向,即桂河桥樑架筑还剩下另外的一半。进入那一半,也就意味着,新的死亡工程又开始了。
每天早晨,战俘们在日军的押送下,乘坐一种又长又窄的木船横渡桂河。因为这种船的小引擎所发出的懒散噪音,他们开始称之为“砰砰船”。数周之后,在一阵阵日军凶狠的吆喝声中,桂河对岸开始布满了桥桩和脚手架。
就在1942年行将结束的一天夜里,当战俘们躺在工棚的硬木板床台上,稍作休息时,一场匪夷所思的大暴雨,将汇成滚滚洪流的雨水,迅速倾入了桂河河谷的上游水域。
二战时,住在日军看管下桂河桥窝棚形似活死人的盟军战俘
第二天早晨,当太阳初升的时候,日本看守和工程师们,包括苦难深重的盟军战俘,他们都朝河边望去,突然发现不单是河水上涨了好几英尺,更有数百棵在风暴中被连根拔起的大树,它们随着山洪顺流而下,像攻城的巨锤一样砸烂了大桥的桥墩,又裹胁起所有散落的木板奔腾而去。
花了几个月时间修筑的这座桥樑,看着它被洪水冲刷而去,日本看守和工程师们目瞪口呆,亚当斯和其他塔马坎集中营的战俘,更是身心崩溃,因为,这意味着,又一次身心折磨和死亡的即将来临,他们不得不再蹈苦难。
心力交瘁,又被迫重新开始,他们这些原本已经完成工量的苦工,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失望打击,他们只有强打精神,在日军驱赶下,再次上阵。由于其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戕害,他们开始“消极怠工”。
对此,日本人则报之以侮辱性的惩罚,即他们命令受惩罚的劳工小组的战俘们,面对面地站成两排,边数着“一、二”,边互相抽击面颊,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没完没了。
二战时,在日军枪口管辖下修建桂河桥的盟军战俘
对于更为严重一些的反抗行为,战俘们更是被命令在日本指挥官齐藤的办公室门外,保持立正姿势整整一天,无论是在烈日之下,还是暴雨之中,直到指挥官宣布解散。
还有些时候,日本指挥官齐藤或他的手下人,则会命令一名战俘站在某个位置,将一块沉重的原木放在他的头顶。如果木头下滑或者跌落,就意味着命令被违犯,该名战俘将会遭到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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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被日本人认为最严重的违禁行为,例如一名队长抗命不从,或者某人从外面搞来,并非法地拥有一部短波收音机,日本人则采用“禁闭箱”的惩罚。那是一种刚好容纳一个人站在里面的马口铁箱子,被惩罚的战俘,被五花大绑地塞了进去,在烈日的曝晒下,箱内酷热得好像桑拿一样。
譬如盟军战俘布里奇中尉,曾经因强烈抗议日军对难友的虐待,而对日本兵发起还击,恼羞成怒的日本兵,则狂吼着蜂拥而上,他们把布里奇的衣服剥得精光,然后将其五花大绑在营地中央的一根竹桩上,再用打结绳索猛勒,用棍棒狂击,用来复枪托痛殴。
桂河桥畔年年祭祀盟军死难将士的亲属,真是让人洒上一把辛酸泪
当这场暴打结束之后,受刑者依然被捆着塞进“禁闭箱”,在浑身破绽,血流不止下,去经受烈日的烘烤,直至不省人事。这,就是日本人宣布因“反抗”所付出代价的公开榜样。
最恐怖的惩罚还不止于此,对那些日本人认为多次的犯戒者,还有“水桶酷刑”在等待着他们。
这是一种闻之丧胆的酷刑:即受刑的战俘,被剥去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脚踝、肘部和腰部被紧紧绑缚在营地正中的“惩戒柱”上,继之,日本人将一个五六加仑大小的水桶,吊挂在战俘的脖子上,水桶纤细的绳索提手,紧紧地绕过战俘的颈背。接着,日本人一舀一舀将桶中注水,直到桶满。
修建桂河桥时,日军刀辟盟军战俘的瞬间
如果该战俘行径被日本人认为是“极端严重”,那桶中更会是盛满的岩块或卵石,这名受刑的囚徒,则一直被绑在那里,不吃不喝,连续多日去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白天的烈日灼烧着他的体肤,夜晚的冷雾使他颤栗不止,而水桶的提手,则深深地切入了他颈部和肩膀的肌肉,不消几多时辰,受刑者就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