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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士人佛画

作者: 湖北省长江文化研究院      来源:本站      点击:1360      时间:2016-10-12

       佛教传入中国,经过僧侣们的翻译、解读、论述,逐渐形成中国化的术语体系,以及一些中国化的佛教组织形式、生活方式和法事仪轨。与之同时,佛教也日渐深入中国人的生活,影响于书法、绘画、文学、雕塑等艺术领域。自两晋以来至南北朝,长江流域的南朝最重要的佛教艺术是士人佛画和雕塑,代表画家和雕塑家,有曹不兴,戴逵父子,顾恺之和张僧繇等人。通过他们的作品,南方佛画逐渐从单纯模仿印度佛教原作,过渡到有中国风格的中国化阶段。而且这些画家都是士大夫阶层,他们画佛画或者亲手做佛教雕塑这些匠人的工作,却没有受到岐视,而是被视为很了不起很高雅的事情,体现了这一阶段南方名士佛教的特色,也说明佛教已被中国文化的核心层次被接受。只是时代久远,当时的作品几乎都看不到了。

 

一、 曹不兴

       曹不兴,生卒年不详,三国时吴兴(今浙江湖州)人。他原本以善于画龙知名。如果说康僧会江南佛教之始,那么曹不兴就是江南佛画之始。因为康僧会初到建业,“设像行道”之时,曹不兴就按照康僧会携来的佛像样本,开始画佛画,而且他画的佛画因为是按照康僧会携来的梵画来画的,被当作学习的标准范本,广泛流传开来:“见西国佛画仪范写之,故天下盛传曹也”(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卷一引蜀僧仁显《广画新集》)曹不兴因而被称为“佛画之祖”。

 

二、 戴逵父子

       戴逵(约325-396),字安道,东晋谯郡铚县(今安徽宿县)人,晚年居于会稽。他工书善画,还能制作雕像,被赞为“词美书精,器度巧绝”,“善图圣贤,百工所范”。佛教题材是他的作品的重要部分。传说他十余岁就在瓦棺寺画佛画,王长史见到了就说,这个孩子不仅能画,而且能因此成名呢:“此童非徒能画,亦终当致名。”

       戴逵所画的佛画,今天已经很难找到了。据记载他画过《五天罗汉图》,是后世画《罗汉图》之创始。书画家米芾在《画史》中还记载他收藏有一幅戴逵画的男版的没有胡髭的《观音像》(“天男相,无髭,皆贴金”)。

       除了绘画,戴逵还善造佛像。他曾经为会稽的灵宝寺雕造一丈六尺高的无量寿佛木像和菩萨像。佛像造好以后,戴逵并不满意,他觉得造像遵循传统的制法,比较朴拙,足以令人尊敬,但不足以打动人心。于是他悄悄藏身于佛像后的帷账中,听来观看的观众们议论,听到的无论是表扬还是批评,他都仔细研究,思考了三年,加以修改,才完成了刻像。(《历代名画记》卷五曰:“逵以古制朴拙,至于开敬,不足动心,乃潜坐帷中,密听众论,所听褒贬,辄加详研,积思三年,刻像乃成。”)

       戴逵的这些造像果然大受欢迎,而且它们的意义在于,不象曹不兴完全模仿印度原样画佛像,戴逵是在印度佛教传来的佛像传统形制的基础上,吸取了中国人的审美意见雕造而成的,创造了中国化的佛教造像形式。他的造像在艺术上达到的很高的水准,开了中国佛教造像的新时代,以至唐代的道宣大师在《法苑珠林》里说,自从佛陀涅槃,一千多年来,西方佛像样式流传中国,虽然能工巧匠精心制造,但都不能做得特别好,直到戴逵出现,才达到绝妙,“其和墨、点采、刻形、镂法,虽周人尽策之微,宋人象楮之妙,不能逾也”。戴逵又为南京瓦棺寺作了五躯佛像,也非常精妙,这些佛像和顾恺之的《维摩诘像》及狮子国(锡兰岛)的玉像,共称“瓦棺寺三绝”。

       戴逵的另一个贡献,是创造了夹纻漆像的工艺。这种工艺就是先制成泥胎或木胎,再在外面包上一层层的纻麻布,然后在麻布上一层层的刷漆,等油漆干透了,把里面的泥胎或木胎去掉,就形成里面空心外面是纻麻壳的漆像。夹纻漆像工艺制成的佛像,重量非常轻,宜于保存和搬运,造价却比用大块的木、石或金属来制造便宜很多。戴逵发明这种夹纻漆像的技术后,因为这些优点,就迅速流传开来。唐代鉴真大师东渡日本以后,还把这一技术传到了日本。鉴真大师的弟子以夹纻法所制的鉴真像现在成了日本的国宝。

       戴逵的儿子戴勃、戴颙亦工画塑。张彦远称赞戴氏父子的佛画,“范金赋采,动有楷模”,有自己的风格和模式。《宋书》里记载了戴颙的故事说,当时有人铸了丈六铜像,但总觉得脸太瘦了,怎么都改不好,去问戴颙,戴颙说,不是脸瘦,是肩膀太肥了:“非面瘦,乃臂胛肥耳。”工人修改了臂胛,脸就不觉得瘦了,大家都非常佩服戴颙。

 

三、顾恺之

       顾恺之(约344年-405年),字长康,小字虎头,晋陵无锡人,是东晋著名的画家。他很有才气,也很有个性,行为不同寻常,时有“画绝、才绝、痴绝”之称。他画人画得最好,姚最《续画品》评顾恺之说他的画美:“如负日月,似得神明。”《历代名画记》卷五也引张怀瓘语称赞他画的人最为神似:“神妙无方,以顾为最。”顾恺之现在传世的画迹,尚存的有《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宋人摹本)、《列女仁智图》(宋人摹本)等。他的笔迹周密,紧劲连绵,好象春蚕吐丝,号为“密体”,对后代的中国绘画影响很大。

       在佛画方面,顾恺之也有闻名于世的作品,可惜现在都看不到了。他曾经在瓦棺寺的墙壁上画了一幅《维摩诘像》,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评介说:“顾生首创维摩诘像,有清羸示病之容,隐几忘言之状。”意思是说,顾恺之首创的维摩诘像,是一个很有江南名士特点的形象,清瘦象生病了一样,靠着几案恍然若思,沉静不语。

       关于这幅《维摩诘像》还有一个传说。据说最初是瓦棺寺向朝中官员募集资金,士大夫们没有人捐款超过十万的。待到顾恺之来,直接就写了一个一百万。顾恺之一向家贫,大家都以为他吹牛。后来瓦棺寺的僧众请顾恺之对现他的承诺,顾恺之就说,你们给我准备一堵墙壁吧。然后他关起门,在里面画了一个多月,画好了《维摩诘像》,画完将要给像点睛的时候,他对寺僧说,“第一天来看的观众请他们每人施舍十万,第二天的五万,第三天来看的请他们随意布施就可以了。”等到画完开门,画像的光照耀了整个寺院,来看的人很多,把路都拥堵了,很快寺院就得到了一百万钱。

(顾恺之《洛神赋图卷》

 

四、 张僧繇

       张僧繇(生卒年岁不详),南朝梁时吴(今江苏苏州)人。梁武帝年间,曾经为武陵王国侍郎,直秘阁知画事,历任右军将军、吴兴太守。他很善画,据说梁武帝因为诸子不在身边,非常思念,于是就让张僧繇给诸王子画像。张僧繇画得非常像,使梁武帝感到“对之如面”,就好象在见到在面前一样。

       张僧繇画得这么像,有人推测他是使用了西方天竺传来的具有透视、光影因素而有立体感的新绘画方法。有记载说,武帝天监(502-519)年间,张僧繇为建康(今江苏南京)一乘寺画了寺门,就用了“天竺遗法”,在寺门“遍画凹凸花”,也就是画了很多有立体感的花纹,这些花纹用红色和青绿色画成,远远看去好象凹凸不平,令人看着眼晕,但走近了看却是平的,“远望眼晕如凹凸,就视即平”。一乘寺也被大家称为“凹凸寺”。

       张僧繇一生,主要是佛教绘画为主,包括为寺院画各种装饰图案画,“善画塔庙,超越群工”,以及以佛教为题材的佛画。在天保初年,他曾经在江陵天皇寺柏堂画卢舍那佛像以及孔子等十位哲人像,到北周武帝灭佛时,这尊卢舍那像因为旁边有孔子像而得以保存。

       张僧繇学习天竺的立体画法,为中国画开创了新的创作道路,南北朝后期及至隋唐,学习张僧繇画法的画家很多,张僧繇与顾恺之、陆探微和吴道子因而并称为“画家四祖”,张僧繇的画风也被人称为“张家样”。可惜与这一时代的其他画家一样,他的画作留存的非常少,有画迹《行道天王图》、《醉僧图》等,都已不存,现只有一张《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卷》的唐代临本,存于日本。

(张僧繇《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卷》)

 

五、 陆探微

       陆探微(生卒年岁不详),吴(今江苏苏州)人,大约活动于南朝宋文帝至明帝(424-472)时。他是顾恺之的弟子,受顾恺之的影响很大,将顾恺之开创的,以《维摩诘像》为代表的,具有江南名士型审美风格的,清癯秀朗式的佛教人物继续发展成个人风格,张彦远称赞他的人物“秀骨清像,似觉生动,令人懔懔若对神明”(《历代名画记》)。他还将书法中草书的用笔方式用于绘画,“笔迹劲利,如锥刀矣”,而且一笔而成,气脉相通,连绵不断,被称为“一笔画”。他的代表作有《维摩图》、甘露寺壁画《菩萨》等,可惜现在也看不到了。

       除了以上著名佛教画家以外,这一时期南方的士人的佛画作品还有许多,有壁画也有个人作品,例如东晋有史道硕所作的《梵僧图》,南朝宋有陆绥所作《立释迦像》,顾宝光所作的《天竺僧像》,谢灵运在甘露寺天王堂外所作《菩萨》壁画六幅,袁倩所作的《维摩诘变》等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维摩诘居士像及维摩经变,成为士人佛画的重要题材,张墨、顾恺之、陆探微、袁倩、张僧繇等人均曾创作过维摩诘像或维摩诘变相图等。维摩吉主题的盛行,代表了居士佛教在这一时期的发展和风行。而这些维摩吉居士像,又都是按照江南名士的品格性行来塑造的,其实正是这些士人画家的自我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