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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南洋寻根》——大型游记文化随笔录 第六章(246-247节)

作者:刘锋      来源:本站      点击:1311      时间:2017-04-17

6、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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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小的樟宜故城,如果按照它的景点规模,本来是承载不了如许的文字的,可是,当它被扭结在战争与人性的大背景之中时,就变得有点扑朔迷离起来。

二战时,日军骑自行车闪电占领新加坡,盟军八万官兵成为战俘

       写美丽宜人的星州旅游,理应是一件轻松而又愉快的事情,说到沿途景点的观光和探访,亦应是对玩者和探者五官带来的享受,即便是随时随景的寻根问祖,对游客来说,也即类似于一次知识与血缘的畅游。可谁曾想到,写着写着,竟写出了许多的血泪和悲凉出来,这是我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二战时,盟军新加坡保卫战打响,英军战士顽强抗击日军凌厉的进攻

       写完上集的《樟宜血泪》篇,就有些后悔,悔不该把随我游记去南洋遨游的亲爱的读者们,带到了如此惨不忍睹的血光境地,让读者们的情绪大受影响。

       况且,我在查找一些南洋历史的线索时,那愈来愈多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隐藏在岁月深处的地狱灾难,让我几乎没有勇气再深入写下去。

新加坡二战盟军战俘监狱见证日军当年的血腥

       就在打算歇笔而另觅蹊径时,我忽然接到了几个读者的电话,其中的一个读者告诉我说:“很有兴致地看完了您写新加坡二战的这两集,真的,我不仅看了,看时还查了字典的。”

当年的日军以二万的兵力,击败了新加坡七万的英军,创造了武士道的奇迹

       我听后心中一惊,忙问是否是因我行文艰涩,用字生辟,导致他要用字典。他回答说不是,查字典只是想读透游记的缘故。未了,他又说:“你可否就此题还多写一点,比如说,劫后余生的盟军战俘在那种绝境中,是靠着什么支撑度过来的?还有,他们以后的命运如何?”

二战时,日军攻陷新加坡后,其南进战域势如破竹

       我十分感谢读者们的关注和提示,那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的一段历史,为因其异乎寻常的惨烈,加之岁月的逐日遥远,让人们陌生起来,大家希望回溯历史,这是常情。

日军二战攻占新加坡后,开始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说老实话,我不是二战的历史学家,也不是心理或精神学方面的研究者,但过去我颇喜欢涉猎这方面的知识,这次又为完成《南洋寻根》大型游记散文的创作,再次查阅了不少有关二战的资料和战俘们的回忆录,为了不辜负读者们的厚爱,我在踌躇不决之际,终于又提起笔来,把那所知片言只语的历史碎片逐步连缀起来,看能不能满足读者的要求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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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正是前不久进行的美伊战争和虐待俘虏这个强刺激,让现在的一些媒体,又拣起了一个已经淡忘了许多年的老话题:战俘的苦难和凄凉的归宿。

       对于战争的亲历者而言,大多数的境遇,无非是三种:凯旋者、阵亡者和战俘。

二战时,新加坡南侨援助华人抗日闻名南洋

       从古到今,概莫能外的是,当士兵在战场上被迫放下武器,成为了战俘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战斗已经结束,苦难才刚刚开始,他们将要受到的肉体折磨和精神屈辱,那是人类灾难史上最悲惨的。

       其根源,我想主要是来自于战争的惨烈和文明的退化,以及人性之中根深蒂固的报复心理。而英联军战俘,作为一种国家行为的牺牲品,他们将成为人类血腥的、罪恶的、苦难的战争行为承受者,这里有着一个特殊的纽结。

二战时,日军先后占领了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把战火进一步扩大

       1942年2月,英联军总司令帕西瓦尔与日军中将山下奉文签署了投降书,日军以凯旋者的姿态,进入了新加坡城。入城的日军,放眼所见,四处都是弥漫的大火和硝烟,市区内房屋倒塌,工厂燃烧,尸体恶臭,街巷狼籍,昔日美丽的绿岛,如今已荡然无存。

二战时,英军帕西瓦尔中将与杠米字白旗的士兵向日军投降

       面对满目苍痍的城廓,面对形同废墟的街肆,面对曾经血肉相搏的敌人,面对一个曾经傲视全球达百年之久的大不列颠民族,文明,在一个强捍而又凶暴的民族面前,隐退而去,人性的低劣和野蛮,开始暴张出来,这是英联军的灾难,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昔日一个高傲的民族,它何曾想过,自己会落于想都不敢想象的魔鬼丛中:

二战时,美军战俘被日军闷死,并逼迫他们自相残杀

       这胜利者不是常常自诩为天皇的子民、“优秀的民族”吗?新加坡岛不是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文明味口十足”的“昭南特别市”,日本人不是要在这里闪耀,它的“南方文明之光”吗?日本国不是也在1929年参加了《关于改善战俘命运的日内瓦公约》的签字吗?等等,等等。

二战盟军战俘被日军关押于沈阳集中营,如今的纪念馆在告诫当今,不忘血写的历史

       化怨消仇,善待战俘,帕西瓦尔在与日军谈判时,还对这个“文明强国”寄与了莫大的希望!可是,历史,无情的历史,却给了大英帝国以最大的嘲笑,日本人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没有杀身成仁的英联军战俘!

       这个用武士道精神血液滋养起来的民族,其每一个细胞里,都凝聚着一个根深蒂固的追求,那就是“尚武”和“成仁”。日本人从来就崇尚战斗,鄙弃投降。他们认为参加战斗是男儿的本份,在战斗中为天皇而死,虽死犹荣,其灵魂将会迅速升天而成为神明,阵亡将士被切下的手指,也将会让亲友感到莫大的荣耀,自己的灵魂,更会附着在火化后的骨灰周遭,被供奉在东京近郊的靖国神社,被人们作为战神来崇拜。

二战时,日军关押英军战俘的沈阳集中营,此战俘名墙是生命的见证

       一个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民族,它的逻辑定式,就决定了日本军人的战场行为规则,那就是,如果一场日本军人从事的战斗,有必要从战场上撤除,那么,对于每一个受伤的日本士兵来说,则要么会被本部的军医开枪射杀,要么就由自己切腹而亡。

二战时,日军设在沈阳的盟军战俘营旧址

       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逻辑,竟视自己的病人和伤兵,是“被毁坏了的商品”!他们在战场上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拼死疆场,而后再由其战友“断其指,归其家”。至于向敌人投降,那哪怕是在昏迷之中,也是会被绝对禁止的,那是大和民族的奇耻大辱!它会让投降者的亲属,在国人面前永难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