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文化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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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的时候,浴着如血的残阳,我们一行徜徉在香港的闹事街头,时而感到步履匆忙而急迫,那是太多的现代入云危楼、迷幻的玻璃幕墙和尖顶晃眼的摩天大厦的逼仄所至;时而感到走得恍惚而散慢,那是太多的深宫迷巷,飞檐翘角,马头高墙的缕缕沧桑所惹。文化的转换,是它,开始撩起了我们的情感波谰。
那已经是傍晚的时分了,带着几许特殊的情感,我们一路上观赏着,审视着,品评着,望着那新旧参差的大楼小院、旧式新款的小车大巴,挂着灯笼闪着霓虹的商场小铺,以及着各式服装匆匆行走着的中外旅客,蓝的眼晴,黄的皮肤,褐的身个,在我们的眼前一一晃过,是的,它的确、的确是有别于我国内地任何一个城市的极为特殊的地方。
这种特殊的场景、旅人和围氛,它们慢慢地在我的眼前产生了回溯,渐渐中,港岛,那百五十年冬夏的异族入侵,千百十春秋的中华历史断层,在我眼里纷纭翻覆开来,它变化更迭着,就仿佛着如同昔日冰冷而凝固的香江河床,在消融里被冻结,在冻结中又被化开,而后,它竟曲曲折折地流进了蔚蓝色的大海。
此一时,我抬头极目这繁华都市遙远的天边,天,已经暗了下来,几许残云,正向着辽阔的远空逝去,我又看了看近处的海浪,它正一波又一波地滚动着,席捲到我的眼前,让我感到被裹夹进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涡流。
涡流里的核心,是南中国海美如绿玉的香港本岛,斯时,它已向路人闪出了七彩的幻光,这些光,在滾滚流动的涛波上辉耀着,把周遭簇拥的230多个小屿影示得神秘起来。
神秘的,是那闹热的街市,它正被罩上了一层轻薄的彩纱,那里,那里朴实而忙碌的华夏人、昂首而跨步的大不列颠人、北美人和高大而缓慢的印度人及菲律宾人,他们共同织出了这座城巿的现代奇梦,即血脉与文化的碰撞与交融,它让见惯了清一色满街涌流的黄皮黑眼同胞群的我们,有些许的新奇,也有些许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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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颇有感触,导游小汤拿起了话筒,以手指了指远远近近的游人,对大家道:“各位,怎么样,老外多吧?这儿可不像你们内地哟,居住清一色,人种清一色,语言清一色,文化也清一色呢。”
是啊,这是近代社会火炮外交造就的特殊城市,那里的华洋人种共处,却分为不同的地块,东西习俗风尚共存,却又有着泾渭分明的地方。
汤导又以手指指那一片片的居民区,告诉我们,大不列颠的英籍人,多是伴山依水靠绿而居,他们显现出的,是几分高贵,几分闲适,又有几分行于自然来。而号称为龙的后代的华夏人,他们却多集中于繁华而狭窄的街肆,他们身上充满着的,是生计的忙碌,行色的匆匆,市井的俗情。
清朝末年林则徐虎门销烟
“噫,这么繁华的香港,怎么老外也高人一等呢?住的环境还这么好,差异真大啊!”望着这同一地块,不同档次的居民区,我团的带队杨汉葆不解地感叹道。
汤导听到老杨的感叹,忙接话说:“这有什么稀奇呢?我们这儿,虽然是一个华洋混居的城市,华人,他占到了港岛总人口的96%,但历史和文化的原因,使我们这样庞大的一群龙子龙孙,在近代,在龙父龙母的身边,却被迫在火炮和铁蹄下,去迎受剑戟和长枪,去生吞活剥地承载着一个外来的民族和文化,生生地让那占人口仅4%的‘鬼佬’们,长达百多年地随意摆布着,这地块和档次的差距,不就是昔年国家的衰弱所造成的悲哀吗?”
“就是悲啊,那中华近代史看不得呀,听说鸦片战争以后,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英国侵略军总头目义律,就是在香港实行了种族隔离政策的,你们这儿感受深吗?还有中西文化交流,隔离后,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交法啊?”我看了看汤导略露情绪的双眼,向她问道。
“怎么会不深呢?太深了!还有那个义律,是中国人应当永远记住的罪恶名字,是他,不仅仅发动了侵华战争,而且于1841年,率领英国侵略军一登上我们这个宝岛,就在岛上实行了野蛮的种族隔离。没过2年,又随着中英《南京条约》的签定,将此岛割为英属,进一步强化了隔离政策。从此以后,在我国的这地块上,华人再也没有自由择地的权利,而是被迫划地而居,以至形成了同一港岛,不同民族居住的地块了。”汤导答道。
接着,汤导又说:“那种隔离,不仅是隔在地域上,而且也隔在文化和风俗上,那时的华洋学童,可不同于现在呀,他们必须就读于不同的学校,甚至连妓院也有接待外国人和华人的区别呢,你们信不信?那再普通不过的香港赛马会,从1884年成立,却迟至1926年才开始允许接受华人会员。这还不算,尤其是在港岛的政府中,如果欧籍官员与华人或欧亚混血女性成婚,就会受到严重的治裁。这类情况,直至上世纪三十年代,才略有松动,但娶华人女性为妻的政府官员,在升迁时仍会受到不利的影响啊。
“这样的一种景况,你们想想,在洋人社会壁垒高筑的情形下,华洋风俗的相互渗透,自然是无从谈起了。更加之殖民地下的普通华人,既无社会地位可言,又对侵略者的隔离政策刻骨铭心,自然而然,他们就埋首于赚钱谋生,不可能对西方文化及西式习俗产生任何的向往或者欣赏了。
“这也正像1892年一位法国人曾就香港华人作出的观察与评论一样:‘他们虽然聚在欧洲人的周围,为生存而打拼,但由于种族隔离和本民族文化的血缘联系,所以,理所当然地,他们就没有对欧洲人和其文化,表现出任何的尊敬或喜爱,其置身于欧洲文明之外,是一种十分必然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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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英国后来的殖民化运动又如何呢?”我听汤导介绍后,又紧紧地追问。
汤导见问,皱了下眉头,抬头看了看远处,然后答道:“你问得深了,亏得我对香港历史和文化熟悉啊,否则,不被你问得卡壳才怪。所谓殖民化运动,即香港岛被割让后,为了达到英人的长治久安的目的,随之而来,那港英当局对华人意识、文化与风俗上的强力西化,就再所难免了。”
她说到这里,又思索了一会,接着道:“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开始,在华洋社会习俗并行不悖的大环境下,由港英当局开始大力推动了英属化运动,一些社会公务部门,重要的地方,被强迫要求必须使用英语和着英国风俗。
“这一强迫,开始在华人的精英阶层产生了暗流涌动。这部分华人,他们绝大多数接受过西式的教育,对西方文化及生活方式有着不同程度的了解。在他们身上,部分体现了中西文化交流所产生的新思想和新作风。因此,他们认为,中华传统礼教下所衍生的一套社会观念,应当与西方思维意识溶合,其代表性人物就是谢缵泰。
“那时的谢缵泰,对中国社会的某些陈旧习俗,如风水、缠足、吸食鸦片和奴婢制度给予了猛烈的抨击,在香港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但是,大多数深谙西方文化的华人,则依然保持着浓厚的华夏传统。例如,香港华人名望何启、刘铸伯就自幼接受西式教育,习于西方环境,甚至何启还迎娶了英籍太太,但其生活、个性,无一不是中国化的。
“继之,是在日常工作与生活中,与英人有所接触群体的影响,如英国洋行的华人买办、雇员等等。这一群体由于职业的关系,与英国人交往密切,他们浸淫日久,沾染西俗,从生活方式、思想观念到宗教信仰等都受到英国人的影响,他们不仅接受了英国社会所强调的契约和有限责任等概念,而且在服饰、住宅、饮食、信仰和社交礼仪等方面都流露出了西化的痕迹。
“这些华人,按照当时时尚的要求,在举行婚礼时,刻意模仿英人,如婚庆必以汽车开道,来宾亦以乘坐汽车往返。他们的这类举动,其关键似乎还在于炫耀。还有一些人,他们称呼必加‘密斯’,讲话时,纵然中文中有可资运用的词语,仍然要夹杂些英语进去,让人感觉自己乃为‘高等华人’。
“但是,由于中华血缘文化的生命力强,那华人报纸载的,口碑传的,无不对诸如遗忘祖国礼教之辈的声声挞伐,因而,那社会上虽有奇装异服、坦胸露肩的所谓西式时髦,亦有与之对垒的长衫马褂旗袍坎肩的中式潇洒;虽有梳着道士头的“玩味女”,亦有拖着大辫子的“广东妹”;虽有西式新型霓虹灯洋行,亦有传统黑底金字招牌的华文商号;虽有最为欧化的吻手为礼,亦有极其古老的抱拳作揖礼俗。
香港随处可见净化心灵的教堂
“还有呢,你们知道吗?那一时,街头时常点缀着穿着英国警装的山东佬,与戴着墨镜、穿黑色镶阳纱唐装的香港仔,他们各自摆着‘颇实’(pose)呢。至于那华式的画栋雕梁,与西式美纶美焕装璜的铺面,它们互相辉映,则成了那一时代街头的一景啊。”
说到这里,汤导停了一下,向大家望望,然后降低了语调说:“鉴于西风东渐受到的严重影响,使那时的港督威廉·罗便臣不得不在1894年11月香港立法局会议上紧急呼吁:‘华人血缘文化的力量太强大,太不可思议,也太不良了,你们在港岛转转就知道,香港绝大部分的街肆和华人,在经过英国统治的55年后,所受英国文化及生活方式的影响,仍然极少、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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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使我想起了塞耶在其《谨言慎行年代的香港》一书中,描绘的辛亥革命前香港华人小社会自行其是的生动图景:满处行走的男人都背着个大辫子,戴着瓜皮帽,他们身着长袍马褂或短衫,年长者提着鸟笼在石板路上溜鸟,年轻人在后巷踢毽子或放风筝,妇女穿着玄褂红裙,到得日暮时分,那街头巷尾,则会飘来一阵阵的麻将声。
夜市中,那《千字文》、《孝女经》、《太上感应篇》和《古文观止》等类“人之初”、“子曰子曰”的中华古董文化,与“民主”、“自由”、“革命”的资产阶级思想启矇文化新书,以及西洋裸体美女照片、淫书淫画等等都应有尽有,基本上是色色俱备。
还有那文武庙前,耍狮舞龙的,围观助威的,喧声不断;精武馆内,习拳练剑的苦力,剑戟飞舞,吆喝声声;关地庙中,祭奠先辈的中老年人,嗑头焚香,紫烟袅袅;天后宮里,着一身旅装的,准备着婚庆的,奔走着求业的,忙录着科考的,他们或在算命,或在推卦,或在求签,另有中医堂内拿脉的、处方的、点笺的、捣药的,一片兴旺。
语言和风俗的协迫,阻挡不住血缘的力量,在一个半世纪港英当局强力的推动下,如今的港岛,虽然所有的路牌告示均以中英双语显示,中英双语学校在那小小地域也多达390多所,以至使大部分的市民都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甚至连不识字的孩子,也能说得一口“洋泾浜”的英国话。但是,时至如今,那颇有点统治世界的英国语言,也仅仅只是港岛人的第二语言,倒是那巨龙身边的广州话、潮洲话、客家话、福建话、上海话以及普通话,它以其强大的血脉衍生力,挡住了外来的冲击,以稳坐第一语言的态势,继续焕发着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的语言魅力!
香港基督教西贡崇真堂
血缘的文化抗击着政权的蛮力,他使各个时期来此的中华名流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如1879年康有为游历香港时,在评价“西人宫室之瑰丽,道路之整洁时”,亦称赞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光大。
孙中山于1923年在香港大学讲演时,将香港与其故乡的香山的中西文化进行了比较,盛赞了香港巿容文化中西兼容后的“閎美”。
1927年,鲁迅先生应邀去香港讲学,他在完成了传统的授课后,又鼓励香港青年追求真理,希望他们能把无人说话的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他的演讲,从而促成了香港中华新文化运动的兴起。
还有1941年香港沦陷于日军时,香港东江抗日游击队19纵队秘密护卫滞留香港的中华文化精英人物茅盾、邹韬奋、梅兰芳、戈宝权、夏衍、金仲华、范长江、蔡楚生等800多人,从东线的九龙过西贡,然后乘船转入惠阳抗日根据地;西线从九龙到荃湾,越过港岛大帽山,到达元朗,然后渡过深圳河,进入宝安抗日根据地,大批掩护的游击队员和港岛人,遭到日寇的逮捕、毒打甚至悲惨地杀害等等,则谱写出了香港中华民族血缘文化惊心动魄的壮歌。
正是如此,在香港这块古气厚重的土地上,中华文化以其生命的倔强,在与外来的,或渗透,或武力的冲撞扭结中,虽在逐渐走向交融,但在交融里,仍然保存着中华文化强大的生存基因,并以血缘方式遗传全岛。它同以武力和律条颁布全港的大不列颠文化,或者后来短暂统治港岛的大和文化,都有着鲜明的个性反差,这种反差通过冲撞、交融和升华,形成了这个狭小地域上的两种文化和两种价值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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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文化崇尚传统,而大不列颠文化崇尚变革;华夏人沟通模棱两可,而大不列颠人沟通倾向明确;华夏文化强调群体,而大不列颠文化强调个人;华夏人凭直觉感受,迂回表达,而大不列颠人凭分析感受,直接表达;华夏文化重情境沟通,而大不列颠文化重口语沟通;华夏人关注关系与过程,而大不列颠人关注任务与成果;华夏文化推崇和谐共识,而大不列颠文化推崇歧见并陈;华夏人倡导合作,而大不列颠人倡导竞争;华夏文化喜欢严肃,而大不列颠文化喜欢诙谐;华夏人遵循弹性处世,而大不列颠人遵循刚性办事等等。
此等反差,正像汤导向我们列举的港岛华人与英人不同的习俗不同的思维恋爱四步曲造成的认识差一样。
如恋爱曲一:假如港島姑娘娇娇地说:“你真是‘傻样’的”时,就表明她对你“有意思”了。多数华人的傻小子闻此言,都会立即会意,而后就欣欣然喜上眉梢,大献殷情了。而英人将此译为:How foolish you are!(即你多傻呀!),他们始终弄不明白,港岛姑娘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一个傻瓜。
恋爱曲二:假如港岛姑娘烦烦地说:“你真‘讨厌’”时,就表明她已经喜欢上了你。那华人的靓仔听到这一句话,立即会身骨全软,那‘讨厌’的话,‘讨厌’的举动,像那大海的波涛跟着来了。而英人把这译为:I don’t like you!(即我不喜欢你!),他们怎么也弄不清楚,港岛姑娘为什么怪怪地喜欢自己不喜欢的人。
恋爱曲三:假如港岛姑娘恨恨地说:“‘恨’死你了”、“真是个小‘冤家’”时,就表明她爱上而且已经离不开你了。那华人的帅哥早也盼,晚也盼,此言一闻,轻则狂喜,重则电晕。而英人却会大惑不解,上搖头,下耸肩,怎么港岛姑娘离不开与自己有仇恨和作对的人呢?
恋爱曲四:假如港岛姑娘狠狠地骂你:“该‘死’的,”“天‘打’雷‘劈’的,”“还不早‘死’!”一边说,一边还动手打你时,你就该高兴啦,那就表示她准备与你喜结同心了。那即便是华人的猛仔,也听不得这话,只要一听,一定会像那中举的范进,喜痰壅喉,倒了下去,再也难以醒转。而英人则会瞪大眼珠,两股颤颤,几欲狂逃。他们认为,港岛姑娘又骂又打,再不逃走,脸破体伤找谁讨啊。
如此等等,还体现在弥留上。据汤导说,香港不少的华裔老人,尤其是文人,在弥留之际,往往会把子女喊到床前,作一番最后的交待,那里面,交待得最多的,基本上都是血缘与文化的传承。
香港150万英籍居民持有的准住护照
她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港岛有一个老学究,终身以华夏文化为荣,在他行将离开人世时,把几个子女叫到身边,在难以发声的困境下,他先张开嘴,指指自己的牙,那坚硬的牙几乎全掉光了。然后,他又伸出自己的舌头,那柔软的舌头,还都完整地存在着。受惯了儒教熏陶的子女,见此情景,顿悟:“以柔克刚”!
中英文化传承,如斯;家庭血缘维系,亦如斯。温和、中庸,乃传家的至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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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而远推,也许是华夏人的纵向思维和迂迴中庸所致,其价值体系基本上传承了2500年前的孔子教诲,以至儒学至今仍然成为了港上华人的人生内核,他们强调尊重、责任、忠贞、诚恳以及勇气,讲话内敛迂迴,以中庸不偏不倚为规,并至力于营造社会的和谐。这些无论是在家庭中、商场上,还是在政府中,或者学界里,凡是有华人的地方,他们身上都必然残存着祖先的绮丽,散发着历史迟暮的气息,我们在鉴赏这种传承的时候,不得不功归于血缘的伟力了。
香港大屿山佛教文化
也许是大不列颠人横向思维以及爽直的导向,其虽也常常沉醉于帝国历史的优越里,在某种职业场合或多或少显示出一点往昔的贵族气质,这些,常被某些港岛华人骂为“死硬的沙猪”。但就其骨子里,当代列强才是他们的座标,自身价值才是他们的人生内核,近利才是他们的追求方向。
于是,我们终于看到了港岛上文化所导出“物诱”的香氛,那《皇室堡》、《前线触觉》、《金堡购物中心》空间设计得让人膨胀的购物欲望,以及铜锣湾上的《莎莎》和《彩虹》两个化妆品超级市场,诸如“香奈儿”(护肤品)、“脚部磨砂膏”等的血拼诱惑。
香港地铁出站口的双语站牌
那近利的追求和竞争的合谐营造了一个奢侈繁华奔泄的香港,这不管是内地的游客还是海外的旅人,也不管是如同是在巴黎、米兰、伦敦和纽约的最新款时装都能买到的《金钟太古广场》,还是在《渣甸坊海港城》繁华的商圈,都能让人在这里做着一个又一个的鎏金美梦,感受着诸如珠宝、首饰、钟表、皮革、趣味精品、艺术摆设、精美陶瓷和玩具的环球名牌光环。
香港繁荣的港湾
像我们团的成员,几乎全是在内地视商品如同“木头”的汉子,在精明的老板“同胞”呀、“乡亲”呀、“图个感情”呀等亲情的诱惑下,也有模有样地潇洒了一回。
我们感到,在这样的空间里闲逛穿行,其血拼欲望的撩拨,最终是在体会着一种中西文化圈转换的疯狂快感。
香港客家人居四角楼式样
如果说传统的东西是旧,变革的东西是新,那么,这种新与旧的极致,就是一个崭新意义上的文化境界。在香港的街上,时常能见到一处处的教堂和庙宇,他们自自然然地插在建筑群里,承载着一种仍然延续着的生活方式。更有一些直耸云天的地标大楼,在现代得令人膛目的尖顶上,竟也架着古老的“照妖镜”和驱除邪恶的“迫击炮”。有时,甚至连一条高速公路,一根电线杆,也在着意地寻找着香港“地龙”的脊背。
这正像导游汤小姐最后所说的:“香港是一个‘酱缸’!你们来到香港,可要溶进当地的‘酱缸’文化。比方说,在这里,千万不要直呼香港人的姓氏和名字,因此地华人受西方影响,常将姓氏名字颠倒过来,大家叫我时,可不要叫汤小丽,而要叫小丽汤或者‘密斯汤’(亲密者称呼),哈哈!”。
香港天坛大佛
这是一种畸变下的生活,也是一种血缘下的文化,如果这种生活消失了,那么,这种特定的文化也就丢失了。中西的血缘,营造出了一个蓝色港湾旁亮闪闪的孤岛,也融合出了传统的、原装的、创新的、矫情的特色文化。